對地方的情感往往與過往的記憶連結,而糖廠與我,正有一種提不起放不下的絲 絲相連。
台東娘家,與台東糖廠隔一條卑南溪,糖廠的一切與青澀歲月中純純的愛,總會不經意自記憶盒裡滚動而出。
居住小港時,就愛在經過小港糖廠時,停下來帶出一碗紅豆酵母冰;連路過旗山,也不忘進去又出來,繞它一趟糖廠獨有的密密林蔭,或在火車頭前凝睇一會舊時光。糖廠與我,總有一些歲月方懂的舊情懷。
橋頭糖廠很近,沿著民族路,就在經過捷運青埔站後,往右拐個小彎就到。車駛入橋頭老街、橫過舊鐵道,捷運列車跑在頭上,而屬於糖廠的舊文化,就如此完整的封存於此。
說它完整實不為過,員工宿舍群雖已破落,但再造的藝術村,卻有令人驚豔的藝術光燄,可惜捷運通了,藝術家進駐專案也停了;那各形各色的防空洞裡,似乎還藏著當年與姐妹淘相守的秘密;「白屋」剛成立,百年老榕下還依稀可見晨起優雅的太極拳操、以及一個個在地畫家的夢;捷運載來一波波人潮,人潮往冰品店鑽,幸運的,會遇上一些好心志工帶領你深入糖廠文化;五分車緩緩自興糖國小旁,往時光隧道中前進;或許你也可以聽見小學生們嘰嘰喳喳的童言童語,在巴洛克辦公室長廊間跌跌撞撞;那乘著遊覽車來的高齡阿媽讀不懂國語,卻也能在濃郁的舊氛圍中,詮釋猜測著老歷史。「妳看妳看!那尊是觀世音,黑黑的!真水!聽說是日本時代的。」
日據時期糖業正盛,由台灣早年一畦畦甘蔗田可知。然而,低價限地收購,卻引起不少民怨,「第一憨,種甘蔗給會社磅」正是糖民的心聲。童年追著小火車撿拾白甘蔗的畫面猶在,眼前糖廠舊工廠區前老樹灑散著盈人鳥語,花木絢爛著姿采,硬體設備及裝置的保留皆見用心。閒來,穿梭於樹間,與陽光躲躲迷藏,讓落了一地的小楊桃,恣意勾引著童年味蕾,這樣的清晨,有著不一樣的迷人甘甜。
走近年邁的防空洞,走近新植的花叢,那男子選擇一處花影,讀著清晨。我躡腳走過,與寧靜錯身。
糖廠歷史是台灣不可遺忘的歷史,而糖廠氛圍,更有我夢裡夢外一再追索的青春夢。那迎面而來腳力不支的長者問我:「前面還有什麼可以看的?」我告訴他:「很多很多。」撐起最後一點力氣,他繼續追上他的隊伍,我相信,他會與我相同,愛上這裡,愛上甜甜的糖文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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